口是心非（9）
九
谭宗明是被簌簌的穿衣声弄醒的。靳东背对着他穿一件白色的衬衣，动作很慢，很轻。一丝不苟的把所有的纽扣都扣上，俨然某种宗教仪式。
伸手揽住了腰，他吓了一跳，回过头来，动作有点困惑，有点犹豫，想要挣脱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谭宗明看着他的眼睛，黑黑的，亮亮的，看来睡的很好。
见他刚刚睡醒，有点懵懂，很想逗他，但还是忍住了“傻傻的，我衣服都没脱。”
已经到了晚餐时间，谭宗明提议一起出去吃饭。靳东虽然对他仍有戒备，但柔软了许多。他对自己搂着那个男人的脖子进入深度睡眠的行为，感到万分羞耻，幸好自己先醒过来。但是，没有噩梦的感觉，真好。
两人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，晚餐不敢太随意。靳东住的酒店二楼是粤菜馆，口味比较清淡。两人到了餐厅，脱了外套，坐下来，谭宗明点了两碗小米粥，又点了满满一桌的菜。
小米粥是预先熬好的，先上了来，两人静静的各自吃起来。谭宗明吃东西比较快，一碗粥下肚，旁边那个还只动一两口。菜还没有上，干脆掏出一支烟点上，望着旁边人的侧脸，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。
餐厅的灯光有些亮眼，他像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鼹鼠，微眯着眼睛，腮帮子鼓鼓的，可爱的不行，尖尖的舌头偶尔会调皮跑出来舔舐粘在唇上的粥汁。
谭宗明感觉有点口干舌燥，血脉偾张，端起桌上的水杯，咕咚咕咚的一气起喝了个精光。
菜上齐了，谭宗明已经提不起什么胃口了，夹了两筷子就歇了。靳东倒是不挑，一桌都是寡淡到无味的菜，他也吃的津津有味。
影视城的物价比别地要贵的多，谭宗明每样菜都点了，因为不知道他的喜好。
“点多了，真浪费。”眉蹙了起来，放下碗筷，感觉自己已经吃到嗓子眼了，桌上的菜也没少多少。
谭宗明看着那张憎恶铺张浪费，下一刻简直就要忧国忧民的脸，扑哧一声笑了。望了一会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方格手绢，伸出手，还没碰上，他警觉的一避。谭宗明的手停在半空中，想收回，又发现他并没有继续退让，只是眼睛怔怔的，脸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。
谭宗明心里砰砰跳了起来，轻轻擦掉他嘴角的汤汁，仿佛顺手给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一样，自然熟稔。
影视城虽然地方狭小，但是夜景很好，谭宗明不想让他回去继续睡觉，睡多了也不好，便厚着脸皮缠着让他陪着去散步。
靳东穿上黑夹克外套，犹豫了一会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出了门，被两个小孩子拦住了：“叔叔叔叔，可怜可怜我们把。”几乎每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都有这样的孩子，训练有素，行动敏捷，看到过路的行人就会哀求，似真似假。谭宗明没遇到过，但听人说过，他有很多钱，但是宁愿捐给慈善机构，他不喜欢这种施舍方式，也许纵容的就是犯罪。
靳东却停了下来，掏出钱包，拿出一叠钱出来，小孩子们没见过什么好脸色，第一次碰到如此大方的人，连哀求都忘了装，怔怔的看着钱。伸手挨个摸了摸脑袋，声音温柔，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：“拿好了，过马路的时候小心车。”
谭宗明捋了捋头发有点忧心忡忡，“小孩子还好打发，碰到老人摔了，你可别扶啊，不然你的戏就白拍了。”
“你是怕他们讹我是吧？我不在乎，讹我再多钱，我也会去做。”靳东皱了皱眉，声音里充满了执拗。也不管谭宗明信不信，一声不吭的走了。
谭宗明追了上去，刚想说什么，旁边传来一声叹息！
“我不在乎钱，我只怕有人在感情上欺骗我。”